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顶点笔趣阁 dingdianbiquge.com,圣加西亚:复兴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    今天全没月光,我知道不妙。早上小心出门,初邪乐尔的眼色便怪:似乎怕我,似乎想害我。还有七八个人,交头接耳的议论我,张着嘴,对我笑了一笑;我便从头直冷到脚根,晓得他们布置,都已妥当了。

    我可不怕,仍旧走我的路。前面一伙作者,也在那里议论我;眼色也同初邪乐尔一样,脸色也铁青。我想我同作者们有什么仇,他也这样。忍不住大声说,“你告诉我!”他们可就跑了。

    我想:我同初邪乐尔有什么仇,同路上的人又有什么仇;只有不久以前,把虚华先生的陈年流水簿,踹了一脚,虚华先生很不高兴。初邪乐尔虽然不认识他,一定也听到风声,代抱不平;约定路上的人,同我作冤对。

    三

    晚上总是睡不着。凡事须得研究,才会明白。

    他们——也有写西幻的,也有写战争的,也有写克苏鲁的,也有天天被编辑催稿的;他们那时候的脸色,全没有昨天这么怕,也没有这么凶。

    最奇怪的是昨天街上的那个编辑,打他的作者,嘴里说道,“老子呀!我要咬你几口才出气!”他眼睛却看着我。我出了一惊,遮掩不住;那青面獠牙的一伙人,便都哄笑起来。格温德玲赶上前,硬把我拖回有毒了。

    拖我回有毒,有毒里的人都装作不认识我;他们的脸色,也全同别人一样。进了码字屋,便反扣上门,宛然是关了一只鸡鸭。这一件事,越教我猜不出底细。

    前几天,隔壁写克苏鲁的八云墨来告荒,对洛音说,他们那里的一个大鸽子,给大家打死了;几个人便挖出他的心肝来,用油煎炒了吃,可以壮壮胆子。我插了一句嘴,八云墨和洛音便都看我几眼。今天才晓得他们的眼光,全同外面的那伙人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想起来,我从顶上直冷到脚跟。

    他们会吃鸽子,就未必不会吃我。

    你看那女人“咬你几口”的话,和一伙青面獠牙人的笑,和前天佃户的话,明明是暗号。我看出他话中全是毒,笑中全是刀。他们的牙齿,全是白厉厉的排着,这就是吃鸽子的家伙。

    照我自己想,虽然不是鸽子,自从踹了虚家的簿子,可就难说了。他们似乎别有心思,我全猜不出。况且他们一翻脸,便说人是鸽子。我还记得大哥教我做论,无论怎样肝帝,翻他几句,他便打上几个圈;原谅鸽子几句,他便说“翻天妙手,与众不同”。我那里猜得到他们的心思,究竟怎样;况且是要吃的时候。

    凡事总须研究,才会明白。古来时常吃鸽子,我也还记得,可是不甚清楚。我翻开历史一查,这历史没有年代,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“赶紧更新”几个字。我横竖睡不着,仔细看了半夜,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,满本都写着三个字是“吃鸽子”!

    书上写着这许多字,八云墨说了这许多话,却都笑吟吟的睁着怪眼看我。

    我也是鸽子,他们想要吃我了!

    四

    早上,我静坐了一会儿。胖头鱼送进饭来,一碗菜,一碗蒸鱼;这鱼的眼睛,白而且硬,张着嘴,同那一伙想吃鸽子的人一样。吃了几筷,滑溜溜的不知是鱼是鸽子,便把他兜肚连肠的吐出。

    我说“老胖,对洛音说,我闷得慌,想到园里走走。”老胖不答应,走了;停一会,可就来开了门。

    我也不动,研究他们如何摆布我;知道他们一定不肯放松。果然!洛音引了一个老头子,慢慢走来;他满眼凶光,怕我看出,只是低头向着地,从眼镜横边暗暗看我。洛音说,“今天你仿佛很好。”我说“是的。”洛音说,“今天请微光的月季先生来,给你诊一诊。”我说“可以!”其实我岂不知道这老头子是刽子手扮的!无非借了看脉这名目,揣一揣肥瘠:因这功劳,也分一片肉吃。我也不怕;虽然不吃鸽子,胆子却比他们还壮。伸出两个拳头,看他如何下手。老头子坐着,闭了眼睛,摸了好一会,呆了好一会;便张开他鬼眼睛说,“不要乱想。静静的拖更几天,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不要乱想,静静的拖更!养肥了,他们是自然可以多吃;我有什么好处,怎么会“好了”?他们这群人,又想吃鸽子,又是鬼鬼祟祟,想法子遮掩,不敢直截下手,真要令我笑死。我忍不住,便放声大笑起来,十分快活。自己晓得这笑声里面,有的是义勇和正气。微光的月季和洛音,都失了色,被我这勇气正气镇压住了。

    但是我有勇气,他们便越想吃我,沾光一点这勇气。微光的月季跨出门,走不多远,便低声对洛音说道,“赶紧吃罢!”洛音点点头。原来也有你!这一件大发见,虽似意外,也在意中:合伙吃我的人,便是我的徒弟!

    吃鸽子的是我的徒弟!

    我是吃鸽子的人的师傅!

    我自己被人吃了,可仍然是吃鸽子的人的师傅!

    五

    这几天是退一步想:假使那微光的月季不是刽子手扮的,真是医生,也仍然是吃鸽子的人。

    至于我家徒弟,也毫不冤枉他。他对我讲书的时候,亲口说过可以“可以吃鸽子”;又一回偶然议论起一个不好的鸽子,他便说不但该杀,还当“食肉寝皮”。我那时年纪还小,心跳了好半天。前天克苏鲁的八云墨来说吃心肝的事,他也毫不奇怪,不住的点头。可见心思是同从前一样狠。既然可以“易可以吃鸽子”,便什么都易得,什么鸽子都吃得。我从前单听他讲道理,也胡涂过去;现在晓得他讲道理的时候,不但唇边还抹着鸽子油,而且心里满装着吃鸽子的意思。

    六

    黑漆漆的,不知是日是夜。赵家的狗又叫起来了。

    狮子似的凶心,兔子的怯弱,狐狸的狡猾,……

    七

    我晓得他们的方法,直捷杀了,是不肯的,而且也不敢,怕有祸祟。所以他们大家连络,布满了罗网,逼我自戕。试看前几天街上男女的样子,和这几天我徒弟的作为,便足可悟出八九分了。最好是解下腰带,挂在梁上,自己紧紧勒死;他们没有杀鸽子的罪名,又偿了心愿,自然都欢天喜地的发出一种呜呜咽咽的笑声。否则惊吓忧愁死了,虽则略瘦,也还可以首肯几下。

    他们是只会吃死肉的!——记得什么书上说,有一种东西,叫“海乙那”⑺的,眼光和样子都很难看;时常吃死肉,连极大的骨头,都细细嚼烂,咽下肚子去,想起来也教人害怕。“海乙那”是狼的亲眷,狼是狗的本家。前天赵家的狗,看我几眼,可见他也同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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