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顶点笔趣阁 dingdianbiquge.com,2066年之西行漫记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>     山姆挥了挥手,像要把什么讨厌的东西挥掉。

    这时,我听见一种声音。我转头看去。上校扭着我的耳朵,把我拽了回来。

    我分明听见了女人的声音。这使我想到了苏珊。我看见了几名身材婀娜的士兵。虽然裹着战斗服,也可以看出她们是女人。她们也来观看击毁的飞行器。

    她们很快活的样子,像是小鸟从笼里放出来。

    大家却像见到了魔鬼,都背转身去。

    此时,只有我仍在看。因此,先是上校,再是尼文,把我扭转过来。

    我只能听见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。说的也是艾科迈克语。

    晚上,我才有机会问尼文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怕古巴人?”

    “他们驯养机械蚁。”

    “机械蚁?”

    “一种能破坏我们装备的装备。”

    我绕了半天,才到达我真正想问的问题。

    “那些女人是干什么的?”我装着不经意地说。

    “这是军中的女兵队呀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有女兵呢?她们很会打仗吗?”我问这个问题,是因为又想到了苏珊。她是个很聪明、很能干的女孩。我为此有一种微微的伤感和冲动。

    对女兵队的兴趣,便更增加了。

    “山姆说,女人是后机械文明社会中另一种图腾。如同你,是一种图腾。你们的存在,改变了意识环境。”

    原来,竟是作为图腾把我留下的么?第一次从尼文口中听到这个说法,我不由得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我知道这个词的含义。所谓图腾,是原始社会的一种崇拜物。怪不得,他们对我都那么恭敬谨慎,而看见了女兵,也都像见了忌物一样背转了脸。

    尼文好像是说漏了嘴。“哦,这个,山姆本不让对你说的。”

    但我的感觉是,尼文似乎是为了故意讨好我,才说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什么是意识环境?”

    “那是一种场。世界上的一切都受一种统一意识的指引。意识具有能量,在冥冥中感染人的行为。山姆说,所有的胜败,最终都由意识环境决定。它的亚原子配方需要不断调整。金属、非金属、不同种族和性别的人,它们、他们和她们散发的光晕,对意识环境都有影响。”

    我又想到了灵杖。这里面有相通的东西。但灵杖不要我这样的活人来作配方。

    “怎么知道要什么配方呢?”

    “全凭山姆的直觉。”“山姆的直觉?”

    “只有他能悟到我们需要什么样的一种人机协调。或者说是阴阳平衡。这是后机械文明的核心。这是山姆在大学时琢磨出的道理。这是对十八世纪开始的机械文明社会的螺旋式超越或者扬弃。”

    “我一点不懂啊。”

    “慢慢会明白的。”

    这天夜中,又发生了新的攻击。我因为恐惧而难以入眠,又回忆起了自己刚到华盛顿的那个惊惧之夜。睡着后我做起了新梦。

    部队的晨课多了一项内容。我们全体集合,在唱军歌和背诵山姆教导后,开始为战死的女兵举行葬礼。

    一共有两名女兵在昨晚南军的夜袭中死去。她们被装在黑色尸袋里,连同被击毁的战车,平置在地上。

    黑色的口袋掩饰不了里面人体的曲线,使男兵们浮想联翩。

    山姆带着大家念了一阵语录。大意是祈祷上帝保佑新文明早日到来。

    我想发现活着的女兵。我没有看见。但似乎在一片艾科迈克语的念叨声中,夹杂着女人清脆动听的声音。

    太阳的光线十分晃眼。我不能直视它。此时我希望戴上铃木染声的隐形眼镜。四周一下安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激光在云层上画出了两个女兵死前的仪容。据说,女兵都只有在这时,才能让大家看见真容。而平时,都不允许从战斗服中现身。

    这是两个很精神的女孩,年纪跟我差不多大。其中一个是亚洲人。

    由男兵将她们葬在土中。这样,形成了两座小丘。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埋葬的仪式。土葬在中国早已消失了。

    据说,女兵冲锋队的设置,仅仅山姆部队中有。

    女兵与巨大的机械恐龙似的陆上航母,构成了一种奇妙的映衬和协调关系。山姆正是用她们的血,来祭奠无言的机械,使之更具效力。这便是后机械文明的真谛之一。

    只有山姆和“植物”知道军中有多少女兵。她们管理着相应的战车以及激光炮和电磁炮。

    征招的女兵,据说尽为容貌姣好者。但她们被禁止与男兵来往。她们总是单独行动,驻营也分开,单独接受上校的直接指挥。

    作为图腾,这是部队中一种神秘的存在,犹如上校招纳我一样。女兵队的存在,一直维持到南北战争结束之后。在此期间,我从来没有与她们中的一个人单独有过接触。

    她们只是一道若有若无的风景,在周围悬浮。男兵们那种被包围和欲突围的矛盾心情,释放出来,便是后机械文明社会的战斗力。

    对战死的女兵,如果有时间的话,总要举行隆重的哀悼仪式。

    女兵带队冲锋,对于鼓舞士气,是有立竿见影之效的。这是意识环境的一例。这些女兵来自全国各地。据说她们也大都希望从作战中获得身心满足。她们也愿意为上校战死。

    新的女兵不断得到补充。征兵工作由“植物”负责。

    但是,慢慢我也听说了一些令人惊异的事情。据说,上校每过一段时间,便要和女兵队中某一成员发生“那种关系”但这种关系维持不了很久,最多一个星期。然后,上校便会让这位女兵带队冲锋,直至战死。

    这种说法是偶尔在无线电联络中,由于两个士兵聊天串线,而被我听见的。

    他们讲到上校与某女兵如何如何。“嘘,这事可不能随便议论。”

    “嘻嘻。”

    “笑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忍不住啊。”

    他们充满满足感的声音渐小。这种随便议论长官的情况很少。以前,曾有人因此违规而受惩。条令中有“戒妄语”一条。

    但这两人却幸运地没被发现。

    我权当这种议论是虚无。在战斗之余,我往往独自观看那些女兵驾驶的战斗单元,想像这钢铁之壳后面那些柔软之躯,对这军中习俗,产生了深深的不解和淡淡的迷恋。

    对于自己一天天临近的成人阶段,我充满向往和恐惧。这在二十世纪叫做青春期。在二十一世纪中叶,男孩子的青春期比以前更早到来了。在异国他乡,我必须面对体内苏醒的这种东西。

    我会不断想到苏珊。我常常把她给我的指南针拿出来端详。我惊异地发现它总是指向航母。

    苏珊有些像军中女兵。但她又有自己的特点。更重要的,是铃木那里没有重型机械。

    铃木军团现在在干什么呢?

    自来山姆部队,我几乎无所事事。我不知上校要我具体干点什么。在铃木军团,我还干过寻找隐形眼镜的工作。在这里,所谓“图腾”便是只存在着,什么也不干吗?

    所有人对我都挺恭敬。虽然,随时也会有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我,但更让我不习惯的是这军中的诡异气氛。我也为学艾科迈克语而厌烦。但我的艾语能力明显在一天天提高。

    在北军中的最初一段时间里,我不断提醒自己,我是去寻找祖国的。

    作为“图腾”我也害怕像女兵那样被装进黑口袋。

    “我不想呆在这儿。”一天,我看见山姆情绪不错,便对他说。

    “干嘛?”

    我说了我是如何来美国,又如何与围棋队分离,然后又如何在各地寻找中国人。但我没提铃木军团。

    “疯话。到处在打仗。哪里还有中国人?”

    “我不是军人,我真的想离开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为什么留下你么?”“肯特林?”

    “一半。我告诉你,你是一种特殊的”

    “图腾?”

    “嗯哼?你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“尼文告诉我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嘴挺快的。既然知道了,就不要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是美国人。我对你们国家的统一和分裂都不关心。”

    “你以为我是出自自私的目的?你以为我仅仅是为了我的国家?我只是觉得留下来对你的成长也有好处。这是关心你呢。”

    “有什么好处呢?”

    “听我说,孩子。你是中国人。你要知道,你们几千年来,打过多少仗。我喜欢你们的人海战术。早在你们的战国时期,就达到了人和金属美妙的配合。这从出土文物上可以得到验证。那是剑和盾的时代。你应该了解这些,学会这些。这并不是美国的东西。我想你都忘了你们的历史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学历史。”我说。“我原先的职业是下围棋。”

    “但你现在必须学。这样,你在未来社会中才能生存。中国跟美国不同。所以我不愿看到它有一天也像今天美国这样。”

    我为他所说的逻辑感到一种莫名的害怕。

    “学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跟着我学习,”他说。做了个瞄准的姿势。“像这样。”

    “这我倒会。”

    他让我试试。我试了试。我记得苏珊教我的射击姿式。“姿势还对。但有点女人气。这样杀不死人。”

    我对此不服气。

    “那要看我高不高兴。”

    我真的开了一枪,竟打断了一颗树。我很吃惊。在铃木那里,我可是从来没有打准过任何东西啊。我扔下枪,呆呆地站着,半天不能言语。

    “这样就对了。我第一眼就看出你有天赋。但你受了毒害。被‘阿曼多’害了吧?还是下棋的缘故?”

    “也许都是。”

    “我观察了你。你很镇静。留下来吧,你会成为一名好战士。你不是要找中国人吗?

    你就为未来的中国活着吧。你能肯定今天中国的强大与和平会永恒吗?你们国家的围棋手不会有一天都变成战士吗?”

    “肯特林?”我惊喜地说。

    “只是一半,”山姆说。

    远处又传来了炮声。真正的大战就要爆发。山姆又躲进钢窟。我敲了敲,听见壳上发出编钟的声音。我曾在上海的一次夜总会中听过这种声音。尼文在一边好奇地打量我。我觉得应该向尼文说点什么。但我想不出再该说什么。我没有再提要走的事情。

    一天,山姆对我说:“今后,就叫你布莱克唐。”

    盐湖城在军事和政治上都毫无意义,这在攻击开始之前就已众所周知。但对于北军来讲,却是必须占领的城。对于南军来讲,是必须坚守的城。这个道理,除了我以外,似乎人人都非常清楚。

    七月二十日,在经过不充分的空中准备后,开始了对盐湖城的地面总攻击。

    攻击任务由三支部队承担。它们是山姆部队、约翰部队和迈克部队。其中,山姆部队担任主攻。战斗,以古典的方式进行。

    能束再一次在天空中划出弧线。巡航导弹低低地飞过。敢死队开始冲锋。

    很快,便尸体遍地了。

    外围很快被北军突破了。前面出现了人工河。山姆部队的前锋战斗单元涉水而过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河对岸出现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蠕动着的东西。从望远镜中观察,可见它们长着钢铁的肢腿,个头只有几厘米高,排着整齐的队形,一步步前进。

    尼文变了脸色。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机械智能蚂蚁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你上回说的古巴人饲养的机械蚁?”

    “正是。”

    准备过河的陆上航母停止了行动,转身往后逃。先过河的战斗单元,陷入蚂蚁黑压压的重围。蚁群爬上战斗单元,钻入钢铁接缝和孔洞。

    很快,有的衔着镙钉,有的衔着人的肢体爬了出来,战斗单元和里面的士兵被分解得狼籍一片。战场上一片死寂。

    然后,蚁群开始浮游渡河,速度快如闪电。北军用激光拦射,但对付那么多的蚂蚁,却难以奏效。

    “这回完了。”尼文叹道。

    但就在这时,天空中出现了几架北军的飞行器。它们低低飞行,朝着遍地的蚂蚁,洒下一层白色大雾。

    蚁群一接触这雾,便被粘住了,挣扎着不能前进了。原来,这是一种粘胶型失能剂。

    后来了解到,这几架飞机是偶然过路的,并没有承担攻击任务。它们救了山姆部队的命。山姆把这归于我在军中的存在。

    然而,遍地粘胶也阻止了山姆部队的继续进攻。

    七月二十一日,南北两军在城外形成了相持。

    头盔里又响起了士兵聊天串线的声音。“什么时候才能结束?”

    “快了。”

    “总统是在我们这一边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。”

    “南军很凶恶吗?”

    “他们是这样的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用天军把全城炸毁?”

    “他们钻到地下了。”

    这就是那天议论山姆与女兵关系的两个士兵。

    在紧张的战斗中,我想偷听男兵有关女兵或女兵之间的无线电谈话,却始终没有如愿。她们继续保持着神秘。

    山姆偶尔带我观看和讲解战况,并向我讲述中国古代战争的故事。许多故事,我闻所未闻。

    “你们有一个刘邦的故事。他和项羽达成协议先进城者为王。可是,他差点因为女人误了大事。真是有意思之极。”

    山姆一边说,一边和“植物”制订迂回进攻的计划。随后,部队沿那条人工河南下,让一部分人在下游搭设浮桥以迷惑敌人,而主力却在夜间从另一处水底摸过了河。

    但等士兵们上岸时,却听说由于约翰部队在东南方的攻击,南军已出人意料地投降了。

    这使山姆感到沮丧和失落。军官们都安慰他,说正是由于本军的牵制,才给友军创造了机会。

    盐湖城是北军正式占领的第一座南军控制的大城。这座城在二十世纪和二十一世纪初曾极尽繁荣。

    由于采取的是非精确攻击,古建筑遭到了很大的损坏。

    北军举行了入城仪式。在一个广场上,我看见了失去动能的蚂蚁和萎靡的古巴人。蚂蚁仍然那么凶狠的样子。它们的钳伸展在空中,是那么的张牙舞爪。而它们的主人则身躯残缺。

    在古巴人身上发现了护身符。这是盘在人造卫星上的蛇。这在南军中还是第一次看到。是什么意思?这引起了上校高度警觉。对此,盘问了降卒。但对此一人一个说法。

    是不是在发放护身符时,南军便有意制造了不同的意义呢?这可是重要的情况。

    “在中国,喜欢岐义吗?”山姆问我。

    这对于我来说,是一个较难的问题。但我仍努力回答:“我们一般只定义一个意思。意思太多了,没有办法弄清楚大家都想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,这标志到底意味什么?它有东方色彩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可惜怀特林不在。他要在,一定知道”

    我沉默。我为这位未见过面的中国军人骄傲,又感到嫉妒。

    “植物”阴沉地插话说:“也许并没有什么深意吧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说呢?”山姆注意地看他。

    “他们也在寻找图腾。但是,没有找到。所以,出现了岐意。”

    “暂时也只能这么认为了。”

    “植物”没再说什么,背转身像一棵病梅般走开。我吃惊地久久凝视着这个形态奇异的人。

    山姆下令把古巴俘虏全部冷冻起来。军中术语叫“冰睡”

    山姆决定在军中饲养一部分仍能活动的蚂蚁。据说,这些智能机械有自我繁殖功能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意义深远的决定。

    不久,北军便放弃了盐湖城,而南军也没有再来收复。

    “昨天,北军攻占了盐湖城。但还看不出南军有崩溃的趋势。战争也没有升级的迹象。据我们分析,很可能出现僵持。”在北京,陈总理对王主席说。“但使我们感到奇怪的是,北军攻占的是一座完全无意义的城。”

    “无意义?”“是的。无论从战略上讲,还是从政治经济上讲,占领或坚守它,都对击败对手没有任何意义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,为什么有这么一场战斗呢?”

    “还不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也许,是有什么很深的意义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正在组织研究。”

    陈总理拿出几张照片。上面是两军争夺战的景像。两人凑近观察了一阵。

    “看出意义来了吗?”

    “还是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美国人在搞什么鬼!”

    他们沉默,感到这个问题的可怕。

    “需要继续调查。”

    “我怀疑这是一个从外部无法回答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还是在外部吗?”“相对于美国,是的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越来越诡秘。似乎有什么阴谋。我的感觉是,他们不仅仅是在打一场南北战争。”

    “不仅仅打南北战争?”

    “只是直觉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‘阿曼多’在,也许能回答这个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,它不在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又沉默了一阵。

    他们只好暂时把这个问题放开,转到了下一个问题。

    “现在的问题是,已经出现了第一批美国难民。”

    陈总理又变魔术般拿出几张照片。上面是美国的难民队伍。他们正在越过加拿大等国边境。另一支难民进入墨西哥。

    加利福尼亚海边。大批难民在蜂涌上船。

    难民先遣队在夏威夷登陆,遭到了驻军的驱逐。双方爆发了冲突。

    难民船队正在太平洋上继续向西前进。卫星图像表明,一些已接近了台湾。

    “目前,逃向海外的美国人已达到一千七百万。数字还在上升。”

    “能不能与美国驻华使馆交涉一下呢?”

    “使馆已成为摆设,完全瘫痪了。”

    “新苏维埃那边有什么消息呢?”

    “他们似乎又不主张呼吁停战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,美国人民正在受苦。华裔还有多少呢?”

    “大部分人在排华时便已回国。还剩一些,洪水时也大部死亡或返回了。”“我还是认为,唯一办法,是催促联合国派遣世界维和部队,以控制美国局势。”

    “难办呀。虽说联合国作用更大了,但到了关键时刻,各国都为自己私利,而不是为了这个星球的利益。当初,不少国家都受过美国的欺负,现在巴心不得美国自己打个昏天黑地呢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,从全人类的利益出发,这样下去是不行的。”

    二十一世纪的领导人,更多从地球和太阳系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。

    “可是,又不能干涉别国内政。”

    “再站在一边看一看吧。”

    “另外,查清楚是否还有困在美国的中国人,特别是前段时间派出的那些访问团。”

    这些团队是为了帮助美国复兴而派出去的。

    “我们有一份名单。有影响的人士都在上面。实际上,洪水爆发时,便作了救援他们的努力。大部分人已经救出。但还有少部分人尚没找到。我们怀疑,可能已经罹难了。”

    就在那张名单上,王主席看到了唐龙的名字。

    如同上个世纪的领导人喜欢京剧,这个世纪的领导人喜欢围棋。

    “如果这人死了,那真是我国的一大损失呀。”

    “我听说他叫‘龙子’。龙的传人。”

    在占领和放弃盐湖城后,战争继续向南方和西方扩展。

    北军成功地进行了对南军后方的空中轰炸。但在地面战斗中,却逐渐出现僵局。南方采取了更传统的作战方法:游击战与正规战结合,并利用地下工事抗击。高技术反而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刚开始时,双方都想打速决战。而现在看来,根本就错了。

    到七月底,双方大的地面战役基本停止。有大量后勤的问题首先要解决。

    但外层空间仍然争夺激烈。双方都利用海外基地发射了新的飞船和卫星。新一轮战斗静静地在地月之间展开。

    而地面出现了难得的平静。

    山姆部队也歇息了下来,在杰斐逊山下扎营。同时扎下营的还有约翰部队和迈克部队。一切弥漫着一种战斗间歇期的懒洋洋氛围。这就像台风眼过境一样。

    而军中各种仪式照常举行。

    这天,尼文突然通知我去见山姆。

    “我记得你的特长是下棋。”山姆出乎意料地说。除了我到本军的第一天外,没有谁再提到围棋。

    “那是以前的事。”我谨慎地说。

    “现在,需要发挥你的特长了。”

    我愣了半晌。心中那久违的张力一下涌了上来。我犹豫着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谨听您吩咐。”我矛盾地说。

    “是这样,友军中有一些棋迷。我想办一个棋赛,请他们来下。”

    “这当然再好不过。”“你有什么建议?”

    我什么也没说。

    我心潮起伏。我想,所有的幸运和灾难,是否竟是围棋带来的呢?

    铃木说,围棋毁灭了日本。

    余领队说,用围棋拯救美国人的灵魂。

    我在洪水围困的楼上下棋。德国人鲁斯很快死亡。

    还有大船爆炸。

    李铸城在波士顿发现了尸骨与棋。

    我不明白山姆的意思。但我按他的吩咐,进行了棋赛的筹备。

    这天晚上,棋手们真的陆续来到了。有的仍着军服,但有的已着日常的袍服。

    山姆一一介绍:“这是迈克,业余五段。这是约翰,业余六段。这是施拉姆,专业初段。”

    我感到很吃惊。美国军中竟有这么些高手。当初说用围棋拯救美国人的灵魂,真的有必要么?

    山姆告诉客人们说:“都知道了,这位便是亚洲冠军唐龙。现在叫布莱克唐。”

    没想到竟在美国前线下起棋来,而且是与当兵的下。我有一种强烈的非现实感。我记起与我的老师——三名中国军人——下棋的种种情形。

    好像,当时便准备了有今天。

    军官和士兵们像很久没吃饭了,饿狼般扑向棋盘。

    我是头一回见这种场面。

    美国人不在乎输赢,只要连续地下,就兴高采烈。山姆不会下,只冷眼旁观。这天晚上,我一连下了五盘。但第六盘却被南军的偷袭打断了。他们不允许北军娱乐——更有可能是眼红。

    南军很快被驱退了。有惊无险。而我却睡不着觉。我在山下散步,突然看到一个人从女兵队住营地钻出来。

    这是尼文。

    我们打了一个照面。尼文变了脸色。

    尼文拔出激光枪对准我。但最后又收了回去。

    我们便这么死盯着。

    “你穿这身衣服倒挺合身。”最后,尼文突然笑道。

    “是你给我找的。”我不敢放松警惕。

    “是上校让你来跟踪我的吗?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我什么也没看见。”我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说话,不禁掩住口。

    我和尼文朝相反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我心怦怦直跳,为刚才后怕。我想要不要报告上校。最后决定不作报告。

    从这时起,我开始觉得尼文是一个危险的人物。

    在我恢复下棋的这天,我察觉了军中的这一个秘密。营地的生活更像一个国家的生活了。上校是国王,其余是臣僚。大家都对上校恭敬有加。

    女兵队是国王的后宫。上校出入更勤了,而不在乎人多眼杂。

    与友军的关系也像国与国之间。每天互有宴请,举办晚会,互赠礼品,沉浸在迎来送往的繁文缛节中。

    这里面,当然少不了围棋的点缀。

    在战斗中,经常有友军叛变的事情发生。不时有南军投向北军,而北军投向南军。部队之间的交往,借助互访,则可探听虚实,联络感情。

    另外,也是一时没有什么事可做。

    但真是这样吗?

    从山姆的目光中,似乎觉得他别有深意。

    我扮演的是宫中艺人角色。不久,我的棋艺,已经全军闻名。有一些高手,从很远的地方赶来跟我下。

    甚至,有一天,有南军的两位棋手,乔装成平民,来要求下棋。结果被尼文识破,双双成了俘虏。

    他们扮演的无疑是一种奇怪的角色。

    这天,山姆又找到我。

    “也许,过两天,你要跟一个大人物下。做一下准备吧。”

    所谓大人物是美国国防部长兼北军司令。他直到最近才听说我的事。听说,他为此还责怪了上校:“为什不早汇报?”

    “因为我军的传统是不尚炫耀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一个好的品质。你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上校报告了他的名字,并谈起了他的抱负和经历。

    于是,部长从葛底斯堡飞来跟我下棋。事毕,他称赞我是又一个怀特林。

    “你为军队注入了活力。”

    但我认为这并不是山姆上校企望达到的目的。

    次日,我们陪部长出外观赏风景,并在山中打猎。尼文总把猎物驱到部长和我的枪下。

    晚上,则举行庆祝酒会,模拟美国复国之日,实行君主制。

    大家喝得醉薰薰的,军服都脱下了,换了裙子和长袍,好象东方古代服饰。有人专门扮成机械人。

    这时,长官和士兵也没了区别。

    山姆对各个军官进行封官行赏。

    我被封为“文娱大臣”

    “这便是‘阿曼多’以后的时代么?”

    部长头一次看见这种场面,十分惊讶。这时,山姆便向他详尽地解释。部长不住点头。

    山姆露出了狡黠的眼色。尼文不动声色。

    不久,北军营地里的这种乐事,南军也传遍了。棋风弥漫一时。

    刚来美国时,我们一行试图传播棋文化,那是很费劲的样子。现在却人人争下围棋,乐此不倦。

    但围棋文化与后机械文明的关系,我却一直没搞清楚。

    我只是注意到,山姆部队的人没有一个下棋。

    这种醉生梦死的活动,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。因为战事重新吃紧,才作罢。这段时间里,一些知名的军中棋手,如约翰和迈克,均因各种原因而死去。军中术语称为“棋杀”它运行的机制是什么呢?

    在新一轮战事开始前,山姆的部队已成为全军楷模,因为营造了良好的意识环境。

    在此期间,我的地位出现了变化。我有了一定的支配权。上校除了让尼文继续照顾我外,还配了一名黑人勤务兵。

    军官们对我也愈恭敬了。只有“植物”仍若即若离。这种态度使我很恼火,但又无法渲泄。

    我渐渐发现了部队的腐败。大家表面尊敬上校,但下面不以为然。甚至有吸毒的人。

    军中规则每一条都有人破坏。同时,又执行得完美无缺。

    尼文继续偷偷与女兵来往。

    上校拥有极大的尊严,但实际上并无尊严。

    讨好我的人增多。出了事,请求我说情。

    这其中,也有行贿的。

    但实际上不用说情,一切又都会相安无事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“植物”冷漠的背影,便越来越经常地在我脑海中晃动了。

    作为人,他出生于二零一五年。作为再生人,他出生于二零五二年。这是在他因为车祸成为植物人之后。

    这个手术仅仅是实性的。但是成功了。

    在整个部队中,我认为“植物”是有深度的人。他时常注视我,但并不像尼文一样与我有说有笑。

    我们只有过一次短暂的对话,那是在最后的战斗到来前。

    “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我终于忍不住向他请教。

    我感到他似乎一直在等待这一刻。

    “下棋的人,会产生一种虚拟战斗感。这填补了‘阿曼多’的空白。他们以为是在与棋盘上的敌人作战。”

    “植物”认为,军中下棋人的增多,这是“阿曼多”后遗症的表现。

    “这是一种病症。部队整个是由‘阿曼多’薰陶出来的人组成的。在梦幻社会中,人类大脑海绵体已经变异。这在今后还会表现得更明显。”

    “您说是一种病症?那么我是否也染上了呢?”

    “人人难以幸免。”

    我不语了。他问我有没有想过未来的新人种。

    “我见过自称为未来的人种。”我想到了纽曼。

    “不可能。”

    “他只是有些像。”

    “你看上校像吗?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你看我像吗?”

    我打量他。他的机械臂闪闪发光。额头上却是人类特有的皱纹。

    “有点像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不是。我们这类人的文明,乐观地估计,最早也应该在下个世纪才能到来。”

    “您不属于后机械文明?”

    “有件事情,不久会发生。现在还是秘密。”他没有正面回答我,只是微笑着神秘地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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