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顶点笔趣阁 dingdianbiquge.com,卑鄙的圣人:曹操2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。曹操别的事儿不管,先往正室夫人丁氏房中告知。一开门就见丁氏坐在织机前忙碌,女儿在旁边帮忙。大丫头十岁了,自小与夏侯惇之子夏侯懋做了亲,整日跟着娘亲做活计,最听话了。

    曹操笑道:“大丫头,去看看你姨娘吧。”

    丁氏见女儿出去了,才对丈夫抱怨道:“你还知道回来呀!半个月才到家一趟,拿我这里当什么了?”

    丁氏相貌平庸,脾气执拗,还比曹操大两岁,却是相夫教子的贤妻。尤其是当年曹家遭难的时候,丁氏主持家务勉励他用功,又把小妾刘氏临死产下的曹昂辛苦带大。

    所以曹操对她与其说爱,不如说是敬重。

    她手底下灵巧,梭子像条小鱼在桑麻间游来游去,边织布还一边数落丈夫:“你呀!家业不知道管,孩子还不知道疼吗?昂儿可是你的肉,你一走又是六年,回来连个面都不见,孩子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啦!还有,虽说老人不在身边,你也得有个当儿子的意思呀。公公自洛阳来的书信一封接着一封,你不肯出去做官也罢了,正正经经到洛阳跟他老人家说一声啊!爷俩你来我往拿书信吵架,这成什么样子啦?楼异这一年光为你们爷俩跑路送信了。亏你还是孝廉,哪一点孝顺了?三十三岁的人了,一点儿正经”

    “你别说了。”曹操愁眉苦脸抚摸着她的背“每次回来都是这么一大车话,我知道你不容易,歇歇吧!”

    “冤家呀,我歇得下人,可怎歇得下心来?”丁氏说话间已将一匹布纺好,曹操帮她搭下来,摸着兹密的质地,赞道:“妻呀,你真是好手艺。不过家有余财哪儿还用亲自纺织,不要太苦了自己。”

    丁氏不理他这种话,只笑道:“你看看,给咱昂儿做一袭衣裳可好啊?剩下的料子正好给卞妹妹产下的孩子。两不耽误。”

    只有在这种时候,曹操才觉得她可亲可爱,笑道:“都是人家的孩子,何时你也为我养一个?”

    丁氏叹了口气:“唉你不来,我几时能养?”

    “我今晚就来。”曹操坏笑道。

    “由着你吧,妹妹临死把昂儿托给我,他就是我的肉。我既是你曹家的大奶奶,哪一房养出来不是我的儿?生不生的也不指望了,只盼昂儿将来有出息,大丫头能平平安安嫁到夏侯家我就知足了。”

    曹操凑过身子想亲她一下,突然听外面曹德嚷道:“哥!快出来,大个子来了!”曹操赶忙出了院子,只见夏侯渊抱着一个三岁的光屁股大胖小子正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“真有你的!这么小的孩子岂由得如此折腾?你媳妇也不问。”曹操指责道。

    “孟德你不懂,小孩子就要多摆弄,将来才结实没病。”夏侯渊一耸鼻子,朝曹德嚷道“子疾,你快仔细看看吧,这是你女婿,娃娃亲你可不能赖!”他抱的是其子夏侯衡,与曹德之女指腹为婚。

    “哎呀,衡儿衡儿你真胖乎。”曹德逗着孩子“冲你这小模样倒是能当我女婿,不过冲着你爹,我还得考虑考虑。”

    众人闻言哈哈大笑,说话间又窜来一个高个子粗布衣的农汉,腋下夹着钓竿,手里提着几尾大鱼。

    “秦大哥!还叫您破费,小弟过意不去了。”曹操赶紧迎上。

    秦邵咧嘴笑道:“朋友嘛来!你们这等人家什么都不缺,我又是穷汉一个,就钓了几条鱼,给弟妹补补。”

    曹操接过鱼交与楼异,又客气道:“秦大哥既然来了,赶紧坐下歇歇,一会儿咱们喝酒吧!”

    “不留了,我还有事,改日再一起喝吧!”

    他一句话未讲完,后面又有人接茬:“他不喝,我得喝!”原来是酒鬼丁冲红着脸走进来,手里攥着酒葫芦;后面还有他哥哥丁斐,手里托着个匣子。

    曹操戏谑道:“你还要喝?整天跟个醉猫一样。小心喝烂了肠子醉死你!”

    “醉死就醉死,死了泡在酒缸里!”丁冲说完又灌了一大口。

    曹操懒得理他,忙留秦邵。秦邵却一摆手,从身后的竹篓里拿出一条最大的鱼,笑道:“我婆娘也有了,还在家等着我的鱼汤呢!咱们改天再会。”

    丁斐见状一把拉住秦邵,打开手里的匣子,从里面拿出一支小巧的玉如意和一枚金簪子:“伯南兄,这点儿小意思,留着给孩子玩吧!”

    “不敢不敢!”秦邵摆手“荒年时你们几家周济了我多少,这我可不能再要了。”

    丁斐是出了名的抠门爱财,今天却难得大方了一把,把两样东西塞到秦邵手里:“又不给你,是给孩子的。要是男孩给个玉如意,簪子留着聘儿媳;要是闺女给个金簪子,如意将来做陪嫁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你倒是会出主意。”曹操哈哈大笑。秦邵不好再推辞,收下东西,千恩万谢而去。丁斐把剩下的物件连匣子一并塞给曹操:“这些都送你家孩子了。”

    “嚯!这太重了。”

    “收下吧!”曹德笑道“丁文侯可谓善财难舍,难得阔绰一把,你不要驳了他的面子。”

    曹操对这满院子的亲朋笑道:“我曹操不过要养一个孩子,大家何必这样客套呢?”

    丁斐把手一摆:“大家是想找个机会一起聚会聚会。人生白驹过隙,不可不察。当年咱们是在一处蹴鞠的少年,如今可都当了爹!你说这日子过得快不快呀!”

    曹操感慨万千,心中暗道:“是啊!已经是当爹的人啦,光阴流逝得太快了。只是自己如今却一事无成,闲居家园,蹉跎岁月又为何奔波呢?不知何年何月才得清平之世,还能不能跻身朝堂成就功名呀!”

    正在他思考间,又听嬉笑连连。一个白皙俊美的青年款款而来:五官相貌,整整端端。眼睛明亮,眉毛弯弯。身材匀称,骨骼宽宽。身披长衣,锦绣团团。举手投足,气派非凡——乃是二叔曹炽的幼子、曹仁的弟弟曹纯。还有童儿吕昭捧着书简在旁相随。

    “子和,你怎么这时才来?”

    “刚把孩子们放了。”

    曹操一愣,诧异道:“如今你教乡学?”

    曹纯拱手笑道:“小弟勉强为之。”

    曹操另眼打量了他半天:当年曹家遭难,他爹爹曹炽暴死回乡路中,那时他才十四岁,哥哥曹仁在淮南为吏,不得不分家。也亏曹炽八面玲珑敛财有道,竟给他留下族里最丰厚的一份产业,仆僮佃户百人之众。曹纯小小年纪自己当家,管着一百多口子竟游刃有余,还能读书习学,不禁感慨道:“子和精明绝伦定是天造。”

    曹纯却指了指吕昭道:“我算不得什么,这小子才是神童哩!短短数月之功,竟学到诗经了。”

    吕昭听曹纯夸他,挠着头害羞了:“是您和子疾叔叔教得好。”

    曹德正张罗置备酒食,接过话茬道:“我是不行喽!现在不过是个土财主,还是子和的功劳。阿瞒,你还不知道吧?前几日爹爹来信了,说已经打点疏通一番,咱们子和来年要被举孝廉了。”

    曹操点点头:“子和,你可是咱们兄弟里第三个孝廉公了。”

    曹纯却感叹道:“如今天下纷乱,黎民嗷嗷待哺犹如倒悬。我辈士人自当竭力而行,待我入朝为官,定要为社稷安危不避生死。上匡社稷之风气,下慰庶众之疾苦!”

    “好!有出息!”众人纷纷夸奖。

    曹操无奈地笑了笑:自己当年何尝不是与他一样踌躇满志?结果又如何呢?人自然当勉励而行,但是世风之下谁又真的能上匡下慰。等他入了朝就明白了

    酒肉果蔬摆下,众人纷纷就座,推杯换盏水陆毕陈,大家皆有说有笑。唯曹操食之无味饮之如水,他看着喜气洋洋的一家人。如今他有管鲍羊左之交,又有夫妻之情、天伦之乐,为什么还是打不起精神来呢?不知谁说着说着又提起夏侯惇、曹仁、曹洪在外乡为官为吏的事,越发惹得曹操郁闷不堪。这个时候还是丁冲最好,曹操只管与他对饮,一句话都用不着说。

    酒席闹到很晚才散,曹操钻到丁氏房里,躺在卧榻之上看妻子织布:“你还不来歇着?”

    “再织一匹给安民侄儿也做一袭新衣服吧。子疾兄弟待咱这么好,我这当大娘的疼疼侄儿也是应当的。”丁氏揉了揉脖子,停下手里的活“我刚才去看妹子了,她都快五个月了你怎么会瞧不出来呢?”

    “我大意了。”

    “大意还是心里装着别的事儿?肚子出来你能看不见?”

    曹操把被子蒙到头上:“哎呀,我的大奶奶!你就不能闲一会儿,又是干活又是操心的。”

    丁氏脱着衣服道:“人可千万不能闲下来,一闲可就懒散了。”

    她这话是随口说出来的,可被子里的曹操却听得越发难受,仿佛这话是冲自己来的。这一晚他二人还是没有枕席之欢,曹操陪着她畅想儿子的未来。

    第二天,所有事情都恢复到原样。曹德举着账簿算他的账;丁氏在房里继续纺她的布;怀胎的卞氏陪姐姐闲话;环儿和大丫头则为两位夫人忙这忙那;楼异又带着书信踏上行程;卞秉吹起笛子哄各家的幼儿玩;曹昂、曹安民跟着小叔叔曹纯去了乡学,吕昭抱着书简紧紧相随又剩他曹孟德一个人啦!

    他闲逛了半日,心中仍旧郁闷不堪,所有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,而他该做些什么呢?草草用过午饭,他便骑上大宛马又回转茅庐。不过曹操没有直接回去,而是纵马在乡间驰骋,直到筋疲力尽天色渐黑才回到空荡荡的茅舍。

    “一切安好!这不过是无病呻吟,无病呻吟罢了”他独自躺在黑暗的茅屋中,不断安慰着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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