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饷。容易满足的村民们,真把民娃子当成改革开放的领头羊,带领着大家奔小康。

    主审刑警看着墙上的挂钟,不知道该不该记下这一段。

    人家陈民娃是村干部兼企业家,自然功劳卓著。你就说你为什么杀了陈民娃,是因财产纠纷,还是心怀嫉妒?

    走廊上已没有了脚步声,会议室的领导也渐渐走光,老陈的供述就显得更响亮,更夸张:

    卓著个屁!就像戏里唱的,民娃子这是明修栈道,暗渡陈仓。陈民娃卖着地,就拆了家里的老屋,盖起了五层的楼房;卖着地,他就不再搁家里吃饭,进的是饭店食堂;卖着地,他不再跟那胖婆娘睡觉,天天睡宾馆,夜夜做新郎;卖着地,他日夜操劳改革开放,却是他妹子开了酒店,他兄弟办了工厂。民娃子不爱跟村民们招嘴了,他结交的,今天三个,明天五个,人人气度不俗,个个体面大方。他们东城洗花澡,西城搓麻将,南城喝小酒,北城泡姑娘。民娃子给人说,现在村里经济稳定了,他就没工作了,要是硬让他工作,这就是他的工作。

    主审刑警撂了笔,确定这一段他是不能记的。主审刑警站起身,他旁边的一个年轻刑警就接着义愤填膺,连续出击:

    我不知道对待坏人国家为什么也不让打——你不要东绕西拐捉迷藏,问你什么你说什么,你为什么杀了陈民娃?

    陈选民从凳子上站起身,抖了抖裤裆,蹲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土地一片一片地卖着,经济能不稳定吗?可陈民娃家稳定增长,村民们可是稳定下降。民娃子你是村长,你就享受吧,你就挥霍吧,你就搂钱吧,你一个人能花多少,谁让你是一村之长?可是,你给农民们把根留住,有了土地,农民就有了根,有了生息繁衍的基础,有了发家致富的希望。可民娃子心狠着哩,他把陈家寨这棵大树连根刨了,刨得连棵草都找不着了。陈家寨人刚开始还以为遇见了救星,这会儿才知道让民娃子当猴耍了。你们说,我能不杀他吗?即使我不杀,陈家寨还是会有人来杀他的。

    陈选民慷慨激昂,唾沫飞扬。他的唾沫,远的射到了审讯人员的笔录纸上,被刑警用一张白纸厌恶地擦去;近的也许由于口干的缘故,就粘在了他钢针般的胡茬上。刑警们还没有遭遇罪犯的狡猾,却先领教了罪犯的顽固,就都觉得可笑又可气。然而此时,我却觉得老陈供述的动机很完美。想着封姑沟青苗遍野、牛羊满山的情景,我竟有些同情老陈了。我假装续水,递给了老陈一片卫生纸。先把你的嘴擦干净!我用训斥的语气,表达着内心的同情。

    刑警们继续审讯:

    陈选民,听说你当年也是当过村长?

    咳,不能比,不能比。咱当的是什么村长?是庄稼村长,牛马村长,大粪村长,是挣工分的村长,这能比吗?

    这次村上换届,听说你也要参加竞选?

    我本来是要竞选的,可现在不需要了,也不可能了。我原来竞选,想着村上在围猎场开发区还有一块地呢,我是要保那块地。可是,就在前两天,就连这最后的一块地也是给贱卖了——现在陈家寨村连根草都没处找了。你们说,我能不杀他民娃子吗?

    我们完全可以这样推断:在你看来,村主任是块肥缺,你垂涎已久便想着也要竞选;而陈民娃政绩突出,深得民心——这从他的连任就可以看出,陈民娃就是你最大的敌人,你就想着除掉他,然后就上演了“醉不归”惨案。对不对?

    刑警起初的推理还有板有眼,如春风和煦;最后的质问却惊乍一声,像狂风骤起。这样的审讯技巧应该叫做出其不意,攻其不备——连我这个旁听者都受了一惊。可是,老陈却是没被惊着。老陈站起来,又蹲下,然后又站起来。老陈往前走了两步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局限,便再退回到了原处。老陈嘴张着,重新蹲了下去。

    说不清了,说不清了。老陈一急,胡茬上重又粘上了黏液。可是,他那也叫连任吗?也叫民心吗?你们也到村上问问去,每次选举,台上投票他台下操作。他先是叫上出纳会计,逐户逐人发钱,然后请来闲人进村,逐户逐人敲打。闲人们扬言,谁不选陈民娃,就拆了他的老窝,谁不投陈民娃,再卸了他的胳膊。三年前,有一个上门女婿,就因为说民娃子是个喂不饱的狗,还真被一个老闲人卸了胳膊。

    一个老刑警对老陈的供述忍无可忍。他怒不可遏,就连嘴边的一个哈欠也被随之而来的怒气冲散:

    你真能把啰嗦当讲座,把放屁当发言。你现在不是在作廉政报告,你是一个杀人的嫌疑犯!

    那天晚上,关于作案动机的问题,刑警们跟老陈纠缠了好几遍。各路调查取证的人员都陆续回来了,并把查证的结果反馈给了审讯组。审讯人员被神秘地叫出审讯室,进来时就换上一副必胜的笑脸。我知道,刑警们在不断获得着炮弹,赶在黎明之前,一定能够摧毁陈选民的心理防线。果然,刑警们的讯问句句直奔要害,声声开门见山:

    陈选民,现场留着一张纸条,你知道上边写着什么?

    纸条?——对,可能是我给政府写的控告信。

    控告信?哼,你“控告信”上的内容是什么?

    还能是什么,我控告陈民娃勾结贪官,勾结奸商,勾结黑社会,非法卖地,中饱私囊!

    可是,“控告信”上怎么有你家的电话号码?

    陈选民愣了一下。陈选民疑惑着,忽然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:

    对了对了,那不是控告信,那是我给我外甥留的电话号码……我外甥实际上知道我家的电话,我就把这张纸条又留在了身上。陈选民忽然高声起来,我是故意把这纸条留在了现场,我明人不做暗事,我好汉做事好汉当!陈选民的额头上却渗出了冷汗。

    陈选民,我再问你,你把作案凶器放在什么地方?

    陈选民低了头,却用手摩擦着自己的裤裆。陈选民提出要撒尿。主审刑警又让我把老陈带到厕所。

    陈选民这次尿出了一些。陈选民尿完并不急着提裤子,却是仰起头,喘着气,像是要出台什么狡猾的对策,我就又把他拉回了审讯室。

    人老了就是尿多,老陈笑着,又进入了角色。那把刀子,我随手扔到了路旁,我看见一个民工把它捡起,别到了腰上。

    陈选民,我还要问你,昨天晚上,光线怎样?

    “醉不归”生意红火,光线亮如白昼。

    你杀人是睁着眼睛,还是闭着眼睛?

    老陈笑,却流露出更多的警惕:

    嘿嘿,要问什么就直接问吧,不必拐弯抹角。

   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!

    自然是睁着眼睛。

    昨天晚上发生的事,每个细节你都能记清楚吗?

    当然。我干的事自己还能不清楚。

    那么我问你,陈民娃当晚穿的什么衣裳?

    陈选民沉默了。陈选民的眼睛在每个刑警的脸上扫描着,仿佛在寻找着某种提示。可是,刑警们每一张脸都很严肃,正考官一般等着他的答案。

    一件蓝西服——对,就是一件蓝西服。民娃子不论吃请还是请吃都要穿他的蓝西服。

    审讯席上传出轻微的唏嘘声。老陈偷眼往上看,他在每个刑警的脸上都看到了嗤笑,轻蔑,还有突然增强的信心。老陈知道自己回答错了。

    我或许记错了。老陈说。

    陈选民,我还有问题。“醉不归”对面的门房是朝东开,还是朝西开?

    我那晚也是喝了酒了。我记不清了——不是朝东就是朝西吧。老陈已低了头,不敢再往上看了。老陈的话吞吐了起来,仿佛一个回答不上问题的小学生。

    就连我这个实习生都猜到了,老陈是本案的案犯铁板钉钉,可在老陈的背后,一定还有一名他不愿供出的同案犯。果然,主审刑警放足了线,开始钓鱼了:

    陈选民,供出你的同案吧。你可以说那张纸条是写给你外甥的,也可以说那把刀子让一个民工捡走了。可是,我要告诉你,陈民娃当晚穿的可不是什么蓝西服,而是一件红色的羽绒服。“醉不归”对面的门房不是朝东也不是朝西,而是朝北——你以前怎么不多下下馆子呢?我还要告诉你,我们现场走访了几遍,最新的情况是,“醉不归”对面的门卫的确是一个老头,可昨天晚上,此人见到的不是你,而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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